6月12日,德国总理默克尔带着“半个内阁及约20名经济界代表”,在任内第九次访问中国,并参加第四轮中德政府磋商。“创新”将是中德政府磋商的核心议题之一,两国将继续推动德国“工业4.0”和“中国制造2025”对接,两国政府和企业将签订数十项协议。默克尔还将前往正在应对结构性转型挑战的东北,她表示,德国北威州曾经历类似的改革和结构调整,希望能给沈阳提供咨询和帮助。
如中国驻德大使史明德所说,中德两国关系目前已经“发展到历史最好水平”,中德经济的互利合作尤其是工业领域的合作,是两国良好关系的重要基石。中德的长期互利合作主要有两大亮点,一是中国日益成为支撑德国工业持续发展的最重要的市场之一,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尤其如此;二是德国工业体系既有诸多方面值得中国学习,其拥有的技术及各类企业都是中国资本热情寻求的对象。
目前,中国是德国在欧洲之外第二大出口市场,2014年德中贸易额相当于英、法、意三国对华贸易额的总和。据麦肯锡预测,到2025年,欧元区占德国出口的比重可能会从2012年的37%减少到30%,而在2000年这一数值是46%。德国制造业在机床、化工和汽车产业这三大领域有持续的强劲表现,此前十余年很大程度获益于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的快速发展,此后十年德国工业仍然期待从中国市场获得强劲动力。以大众汽车为例,中国较长时间以来一直是最为重要的海外市场,不少论者指出,如果没有在中国市场的良好基础,大众汽车很可能已经衰落。中国市场能否保持活力,对于德国经济来说是一个重要的问题。
因此,德国政府与企业有较大兴趣在产业转型方面与中国展开合作,包括提供咨询,为中国经济增长保持较快增长夯实基础。目前,中国工业正积极寻求转型、升级和新的发展,不少领域在技术开发、管理水平等方面都在不断进步,不可避免地会与德国工业企业产生一些竞争,但从中德经济互相依赖的整个格局来看,这只是中德工业领域交流的次要方面。而且,德国企业参与推动中国工业发展,正是其在中国市场扩大影响力的重要基石。不难预料,如果德国企业在中国工业企业转型方面畏首畏尾,无异于将机遇拱手让人。
德国工业在全球的优长之处,不仅仅在于大众、宝马、西门子等全球产业巨头,而且在于有着数量众多、全球领先的中小工业企业,以及这些企业赖以领先的社会支撑体系。德裔商业战略专家西蒙(Hermann Simon)近年来一直跟踪研究在各种细分领域全球领先的“隐形冠军”企业,2014年的数据统计显示,在全球2764家中型全球领导企业中,德国占了1307席(47%),这些企业占德国出口额的1/4。
英国《经济学人》杂志近年来多次分析“德国模式”的机制及其对世界的启示,认为德国制造业在其GDP中的占比要高于其他发达国家,中小企业模式和职业培训体系是德国经济饱受好评的两个原因。诸多中小企业包括“隐形冠军”企业会招收学徒工,将在岗培训与课堂学习融合在一起;注重社会和谐平等的所谓资本主义的“莱茵模式”(相对于英美模式),是学徒工模式的关键社会基础。相当部分优质的德国中小企业对技术水平提升与工业质量保持专注,其中包含了德国式的“工匠精神”。它们往往在研发投入毫不吝啬,对“外包”与资本市场运作抱谨慎态度,此前中国企业在试图收购这些小企业时,便有不少“碰壁”经验。
德国各类工业企业的“创新”模式,需要中国企业在合作过程中更为深入地了解与学习。只有这样,中国企业才能更好地进入德国市场(包括收购合适的企业)。“创新”和“创业”并不只有互联网创业中常见的那种以资本为中心的模式。
中德经济合作对于两国及其企业都提供了重要的机遇。中国需要从德国发展经验中吸取更多的经验,包括重视工业实业的发展,减少对金融投机的依赖;注重培育多层次工业体系,并为之提供良好的生态,这些对于中国工业转型与经济长期健康发展有着重要意义。同时,德国工业发展有赖于中国经济成长提供的市场空间,也需要对中国资本与企业抱持更为开放的态度。